【女神異聞錄短篇】Connect(下)

=前情提要=

Connect(上)

Connect(中)

[輕微CP向注意:主花、喜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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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幻象一般的人影散落在諾大的迴廊和大廳的每一處,無論是面具還是眼鏡後面的目光無不專注地警戒著前方交錯來回的野獸們。犬型的大型生物抽動著他們的鼻子,嘗試在這個安靜得讓人發狂的迴廊之中嗅出那一點點陌生的氣味。


「Joker!機會來了!」


Navi的呼聲掠過怪盜團首領的耳邊,如同黑鴉一般靈活的身影從巴洛克樑柱後方一躍而出,長靴伴著灰塵踹上了陰影的背脊,大狗的喉嚨還沒來得及發出悲鳴和警告,紅色手套包覆的手指已經熟練地緊緊扣住頭頂的面具,撕裂的聲音響起,陰影的面具應聲而下。


從地獄犬化身為妙音天女不過是幾秒鐘的空隙,但風衣的殘影尚未從陰影那雙傲世的眼瞳下顯示前,子彈已經從遮蔽物的後方呼嘯而出,將浮在半空中的高傲視線射落在大理石地面。


「悠前輩!就是現在!」


「走!」


鳴上悠利落地朝後方的同伴揮了揮手,默契深厚得不用回頭確認,完二、直斗和千枝已經掄起了各自的武器蜂擁而上,團團圍住了那群匍匐在地的陰影們。他們對陰影不需抱有任何仁慈,拳打或者腳踢,或者棍棒伺候,稍弱的陰影很快便消散在塵土飛揚中。


還有一兩個實力比較強的,嘗試趁著前方的混亂繞了一圈想要逃離這個地獄般的空間,抬起頭才發現對上了一雙如同日暮一般紅得鮮豔的眼瞳,他們最後的遺言隱沒在那雙末世一般的手指虎之下。


「PERSONA CHANGE————!」


Navi充滿了活力四射的呼聲再起,剛將那一群妙音天女打成了粉末的少年少女們便迅速地躲回了各自的藏身之處。Mona和雪子的身影穿插在各人之間,給疲勞的眾人補充一些體力和魔力。


和他們一樣還在移動的,還有鳴上悠和Joker。在Joker的能力協助之下,他們從開放式樓梯上方找到了立足點以後就立刻沿著橫梁和穹頂之間的「捷徑」到達了大廳的另一邊,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了守在關卡大門前方的魁梧陰影。


彷彿雄鷹瞄準獵物俯衝一般乾淨利落,Joker翻過橫梁向下方跳下的同時,腳後跟率先狠狠地往陰影的脊椎打了一個回不了頭的招呼,將它撂倒在地板上,鞋跟踩著陰影,它絕望地扭動著。一個響指的信號下,太刀的刀光分毫不差地插進了陰影的頭上,將它最後的掙扎撕碎在木門前。


兩個等同是首領的人物相視一笑,擊掌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大廳。躲在暗處的其餘十四個人,相繼從藏身之處現了身。


「走了。」


怪盜毫不猶豫地強行踹開那扇大門,往下一層的迴旋樓梯在眾人面前延伸,深不見底,陰影在暗處蠢動。


「調查隊,該我們打頭陣了。」


在鳴上悠的指揮下,掄起了各自武器的調查隊,衝向了樓梯,而怪盜團在Joker的帶領下舉起了槍械,擔任起了抓捕漏網之魚和勒索恐嚇的任務。


新的迷宮攻略戰,開始了。


「虧你能想出這種作戰計劃。」


交換位置的時候,鳴上悠的話輕飄飄地飄進了Joker的耳朵裡。和Joker並肩作戰的這段時間之內,他總能發現怪盜團的作戰風格,並不單純只是小孩子玩過家酒的程度而已。Joker那有條不紊的計劃,成員之間滴水不漏的默契,甚至從團員那些零散的描述中能把調查隊的能力值也考慮進去,鳴上悠自覺,自己可能低估了那個名叫雨宮蓮的少年的實力也說不定。


那句「你們至今到底都經歷了什麼?」他沒有問出口,而Joker聽到了他的碎碎念後,僅僅瀟灑地回頭給他回了一個妖冶的笑容。隨後,帶著傲氣的子彈穿過了撲簌撲簌往下掉的石灰,打在了身受重傷的陰摩羅鬼的面前。


「噫!」


那雙連陰影看見都忍不住瑟瑟發抖的銳利視線將那隻縮成一團彷若烤雞一般的怪物從頭掃到腳,面具下的眼睛透露的信息再也明顯不過了——「交出道具,或者一槍嘣了頭,二選一。」陰影怪物知道自己再也沒辦法打贏了,畢竟剛才被一群高中生圍毆的痛楚還在刺激著它的神經,它只能乖乖地把補藥交了出去。


「呵,那我就收下了。」唯獨沒有被面具遮掩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陰影只覺得不寒而栗。


Joker的手臂往前方揮下,接到了信號的怪盜們立刻舉起了他們的武器,片刻之間陰影灰飛煙滅。花村陽介一邊聽著陰影臨終時的哀嚎,一邊拉了拉快被冷汗浸透了的衣領,回過頭看了鳴上悠一眼。


「悠……還好我們是友軍。」


「對啊。」還好他們是友軍,怪盜惹不得,美女怪盜更加惹不得。目擊了身材苗條的Noir掄起了戰鬥斧將陰影彷彿破柴那樣劈成兩半的情景,鳴上悠想都沒想就同意了花村陽介的話。


盡量省下使用Persona的精神力,越快速走到高塔的最深處越好。這是Joker在三小時前作下的定論,也是怪盜團和調查隊之間達成的共識。


他們拼了命走到的安全屋僅僅佔了全區域的四分之一,迴旋樓梯和迴廊大廳的結構完全不一樣,機關的破解方式不明,Navi和理世合力掃描全區域得出的報告,並不算是什麼好消息。


讓Joker和鳴上悠更加苦惱的是,他們身上的補給品,並不足以支撐十六個人以馬拉松式的方式攻略完剩下的迷宮。怪盜團和調查隊分散的成員,僅僅走到這一步,已經筋疲力竭了。他們並沒有辦法從中途退出去補給,這就揭示了無論是持久戰還是單純的車輪戰,對於他們都是不利的。


「得想辦法拿到道具或者補給品才行。」討論的過程中,怪盜團的團長不斷思考著這樣的問題。


是花村陽介的無心之言讓他靈機一動。


「吶,悠。你不覺得迴旋樓梯的陰影,很像我們在電視裡遇到的嗎?」


「的確。」鳴上悠點了點頭,回想起了初遇Joker時,那些群擁而上,彷彿泥漿般從牆壁中滲透而出的陰影怪,的確和他們在異世界裡遇到的十分相似。


「但是這些區域就完全不一樣了啊!」千枝努了努嘴唇,將Fox仿畫的平面圖攤在了地上。


她和Queen是一路騎著瓊安娜碾壓過來的,在迴廊大廳深處時,她數度和彷若衛兵一般的陰影交過手。隱秘的通風口,被堆積的瓦礫擋死的路口、神奇的傳送路徑,還有讓千枝摸不著頭腦的上了鎖的寶箱,為了躲避那些有規律地在巡邏的,打扮得像是牧師一般的陰影,讓千枝和Queen都吃了不少苦頭。


那種進攻和防守的模式,簡直就像……


Joker的眼睛晃了一下。


「簡直就像殿堂一樣。」Queen代替沉默的Joker,將他心裡所想的講了出口。


「殿堂?」


「我們那邊的異世界。」Joker以最直白的方式解釋。既然是殿堂的話,那麼並不一定要出去才能取得道具,搶陰影的就行了。他沉思著,與此同時,一個狂妄得如同作弊一般的作戰計劃就此在他的腦海裡面成了形。


「我鄭重地,再請求一次。」他看向了鳴上悠。


「要突破這裡的話,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忙。」


自稱特別調查隊的隊員們都沒有開口,只是把目光齊刷刷地放到了兩個團隊的首領身上,鳴上悠的嘴角彎出了笑容,伸出了手,Joker從鳴上悠的眼神中得到了他所期望的答案了。


全員一致通過。




「Joker!」「危險!」


理世和Navi的警告同時傳進了Joker的耳際,然而收不住奔跑中的腳步的他,還是一腳踩進了那一個鋪滿了黑色地磚,有如教堂裡面的小聖堂一般的房間。


鞋跟剛碰到黝黑發亮的地磚,他便赫然發現自己的視線距離短的不可思議。就像是世界在一瞬間放大了好幾倍一樣,周遭的雕像和柱子高聳得彷彿入了雲層一般,而在房間外仍能看見的彩繪玻璃和描繪天使聖歌的穹頂壁畫,已然消失在視線範圍內,連模糊的輪廓也不復存在,變得遙不可及。


「好……好可愛!」


Joker被巨響嚇得回了頭,女生們的聲音猶如山谷中的空鳴,讓他的耳朵嗚嗚作響。他抬頭搜尋聲音的來源,卻發現女生們的驚呼來自於頭頂上方,那一圈遮蔽了光線的黑影中。


理世,千枝和雪子的臉湊近了他,Joker終於意識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實,不是世界變大了,是他縮小了。喉嚨彷彿失去了聲音一樣,他的第一反應是踩中了什麼不得了的陷阱才變成這樣的。Joker一邊逃過那幾雙試圖抓住他的手,一邊尋找出口的位置,在雪子的指尖能夠捏住他的身體之前逃出了那個詭異的房間。


煙霧讓他忍不住咳嗽起來,他稍不留神就踏空了步伐。


「小心!」Fox反射性地捉住了他的手臂,扶住了因為踉蹌而幾乎半跪在地上的團長。Joker扶著額頭,又甩了甩自己的頭,試圖將那些混亂的空間感也甩出腦袋。


「怎麼回事?」


他抬起頭看向在場的所有人,女生們依舊用「萌死了!」的眼光盯著他,而男生們則是不約而同地別過了頭,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


Navi早就笑得不能自拔了,她好不容易擦走了眼角憋出來的眼淚,拍了拍Fox的肩膀:「御狐你不是有畫下來嗎?哈哈哈!快給他看看!」


Joker本能地扭頭盯向了Fox,後者面有難色地攤開了速寫本。


「變成小倉鼠了。」


「欸?」


「變成小倉鼠了。」大概是Joker一臉驚訝的表情被Fox擅自解讀成了沒有聽清楚,Fox把自己的話再重複了一次,並且乾脆將手中的速寫本塞到了Joker的手心裡。


我剛剛看起來是這種模樣嗎?Joker死死地盯著以淡灰色勾勒出的那一團小小的,仿佛會隨時融化在手心的倉鼠糰子,千頭萬緒在他的腦海中快速運轉著。他已經搞不清楚這個時候該誇獎Fox的速寫速度變得更快了,還是該對那位喜多川大畫家居然能畫出這種萌系的畫風感到意外。


「可惜沒有畫出那種從絕望中逃出生天的希望……」無視連肩膀都開始僵硬起來的Joker內心糾結,Fox也在看著同一幅畫,只是關注點完全不一樣:「時間太短了,你能再站進去一次嗎?我會請女生們協助的。」


不要。


那個一直耐著性子陪Fox在印象空間畫畫的Joker第一次果斷地拒絕了Fox的要求,使得Fox忍不住露出了失望透了的表情。鳴上悠的視線越過Joker的肩膀,端詳了那一幅小倉鼠一會兒。


「我們所有人進去都會變成這樣嗎?」


一句問句突破了盲點,如果所有人都變成這種模樣的話,那麼這一關將會成為一個極度困難的關卡。無法使用persona,也連夠到門把開門的事情都做不到,往常能輕易做到的事情,變得比登天還要困難。對於怪盜團來說是這樣,調查隊也是一樣。 不管只是好奇還是抱著實驗的心態,鳴上悠毫不猶豫地就踏出了自己的腳步。


「隊長!」 「悠!」


眾人還來不及拉住那一個行動永遠比思考還要快的隊長,讓Joker變成倉鼠的煙霧再度繚繞在眾人的視野之中,等煙霧盡數散去之後,一房之間相隔的,是一隻銀灰色的長毛波斯貓。


至少每天都和他待在一起的花村陽介是絕對不會認錯的,深灰得彷彿大雨過後不久的朦朧天空般眼睛,以及彷彿標誌一般的毛髮,儘管那裡站著的是波斯貓,那裡站著的也是鳴上悠。


鳴上貓並沒有比Joker更快意識到自己的處於什麼樣的處境之中,他睜大了圓滾滾的眼睛骨碌碌地看向比他高出十幾倍的所有人,張開了嘴巴。「咪?」他發出稱不上是句子的叫聲,貓咪——鳴上悠歪了一下頭,尾巴在磁磚上左右掃動著。剛從Joker的倉鼠炸彈中恢復了理智的女生們,再度被剪斷了理智線。


「好可愛!」


「就算悠學長成了貓,還是可愛得無敵呀!」


「喔——!叫聲攻擊!Joker和Mona略遜一籌!」


想要圍上去的人似乎比剛才還要多出好幾個,陽介並沒有留意到Mona和Joker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也沒有在意男生們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他更害怕女生們一個不小心沒控制住就要把魔爪伸到鳴上悠的身上,特別是那個已經一臉蠢蠢欲動的Navi。


「冷靜!都給我冷靜!」他一邊擋在了女生們和貓之間一邊蹲在房間界線的邊緣,小心翼翼地維持在靠近鳴上悠卻不至於摔進去的平衡裡,看著那隻彷彿隨時會掉頭走掉的貓咪的眼眸,試探般問道:「悠?搭檔?感覺怎麼樣了?」


貓並沒有理他,反而從容不迫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好像已經完全習慣了成為一隻貓,也不打算從房間內走出來恢復成人的樣子。花村陽介嘆了口氣,認命地問道:「你難不成還要我抱你出來嗎?」


彷彿通關密語輸入正確了一般,貓咪的嘴角似乎露出了笑容,他踱步到陽介的面前,舔了舔他的手背。毛茸茸的腦袋總能軟化任何人的心,花村陽介也不例外。更何況眼前的這隻貓還是鳴上悠,他更加沒有拒絕的理由。刻意忽略上身後飄來的「好狡猾!」之類的埋怨,他以不熟練的動作抱起了那隻波斯貓。


是Navi率先恢復了警覺,「不!你不能將他抱出來!」,少女一聲驚呼之下,除了陽介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向後閃開了好幾尺。


少女的警告來的太晚,當熟悉的煙幕第三次瀰漫在花村陽介的眼簾之前,他的懷裡感受到的重量早已經不是一直貓咪該有的重量了。那是一個男子高中生全身的重量,加上忽如其來的衝擊力令本來是半蹲的陽介再也站不穩,猝不及防地向後倒。


鳴上悠的臉擋住了大部分陽介能看到的光線,那張驟然變得如此靠近還帶著壓迫感。鳴上悠一隻手扶住了陽介的後腦杓,讓他不至於真的摔在地板上,另一隻手還是很識趣地撐起了自己,給陽介那慌亂的表情留了一點點空間。從擁抱變成被擁抱,比陰影的變形還要來得迅速。


「太近了!」


「抱歉。」


儘管是道歉的句子,花村陽介也聽不出鳴上悠有反省的意思。他們七手八腳地從地上爬起來,剛才閃走的人也都回來了。「看來我們這邊的人會變成貓呢。」他馬上恢復了一貫冷靜的形象,並刻意忽略了怪盜團的那幾張不可思議的表情。最先給出反應的還是Joker,他提問下一步該怎麼做,鳴上悠沉思了一下。


「此時應該鼓起勇氣撤退。」鳴上悠如此回答,Joker點了點頭。


一行人就這樣決定退回去最接近的安全小屋裡面整裝待發,臨走時,Navi同情地拍了拍Fox的手臂。「御狐,你輸了。」


「啥?」Fox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沒有搞懂Navi的畫外之音。




「所以呢?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安全小屋裡是看起來完全沒有變過的廢墟和瓦礫,他們一群人就圍坐在地板上苦苦思考著下一步。


鳴上悠和Joker都同時沉默了,他們的確沒有辦法在短時間之內想到比直接衝進去更好的方法。只是這個房間的陰影比起之前的房間看起來實力更加高,連使用persona的情況下他們尚且不能有信心全身而退,況且在變成了貓和倉鼠的時間內,他們並沒有辦法使用persona。


名為不甘心的情緒纏繞住他們的心頭,明明就差那麼一層了。


「夠進去探一下路的話,或許能夠找到破關的線索。」Joker抬起頭。


他剛想提出讓他自己一個人進去裡面探清虛實的建議,Mona卻伸手攔住了團長的話。「讓吾輩去吧。」以雙腿站立的貓之怪盜,翹著自己的雙手傲視著眾人。「吾輩潛行的經驗比較多,獨自躲過陰影比帶著你們一大群人更加容易。」坐在他身旁的小熊,這時再也坐不住了,同樣站起了身。「小熊的鼻子也絕對能派上用場的!」玩偶熊叉住腰,義正嚴詞地說道。


「喔!Mona和玩偶熊要耍帥咯。」Navi彎起了她的嘴角,向那一熊一貓做了一個經典的鬼臉。


似乎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Joker和鳴上悠對視了一眼,最後決定了要相信小熊和Mona那與生俱來的自信。


他們一行人又回到了那一個房間的前方,瓷白的地磚和玄色的地磚彷彿隔開了兩個世界一般。Mona和小熊接過了Joker遞出的逃脫用道具,儘管他們也不肯定真的遇上陰影之後到底還能不能用這種東西,但兩個領袖堅持要他們至少帶上幾個以備不時之需,Mona也就理所當然地收了下來。


「拜託了,Mona。」


「小熊,小心點。」


小熊和Mona頭也不回地朝眾人比了一個大拇指,然後各自踏出了步伐。煙霧散盡之後,深黑色的倉鼠已經爬上了花斑貓的背脊,兩個完全變成了另一種生物的人格面具使用者竄出了眾人的視線,往房間的邊緣開始探索。


「拜託了,卑彌呼。」「死靈之書!」兩位輔助少女馬上把自己的persona叫了出來,以便隨時查看房間內的異動。


小熊和Mona藉著迴廊柱之間的掩護,悄咪咪地沿著牆壁奔走。小熊的嗅覺在變成貓後變得異常靈敏,在陰影接近前他已經能帶著Mona已躲進了瓦礫搭建出的死角中。只有倉鼠單獨行動的話,動作儘管顯得比貓靈活,速度和體格的差距還是明顯的。大廳中有好些被廢墟擋住的路,變成了倉鼠的Mona跳不過去,都是讓小熊帶著他越過了那些障礙。而那些細小的裂縫,從來就不是貓能鑽進去的地方。


他們兩個快速地轉了一圈,安然無恙地回到了迷宮的入口,看起來花不了多少體力。


「這個迷宮看起來和隔壁的房間是相通的,鎖上的門就在角落。」Mona瞇著眼睛說明,眾人順著他的爪子望過去,那扇斑駁的木門就在房間的另一頭而已。Mona解釋只要是白色瓷磚的區域,就可以恢復成原本的模樣,就像在現在被瓷磚顏色分割的房間內外一樣的原理。「只能從通風口和縫隙過去隔壁的房間,而且只能由吾輩們過去開鎖。」Mona如此說道。房間的大部分縫隙都在牆壁上,需要借著瓦礫墊成的平台跳上去,能做到這點的,只有變成貓的調查隊。


明明是如此近的距離,卻因為身體的變化沒有辦法直接衝過去,這不得不讓人埋怨起創造這個空間的主人是不是有什麼噁心的興趣。所幸的是這個迷宮的陰影不多,並沒有像迴旋樓梯處一樣無孔不入般滲透每個角落。依靠大家的靈敏度,毫髮無傷不動用絲毫武力是有機會的。


能行。鳴上悠和Joker都這麼想。


他們的分組很簡單,甚至不用經過討論就已經非常有默契地選擇了當初各自失散的時候所組成的隊伍。彷彿有早就冥冥中注定了他們需要在這裡互相協力一般,從塔頂的一開始,就已經讓他們各自培養出了非一般的默契,而現在正是運用這種默契的時候,他們都是這麼想的。


鳴上悠的貓耳朵抖了抖,確認爬上了他的背的倉鼠Joker已經安穩地趴在了他的頭上,這才不慌不忙地跟在橘貓陽介的身後,踏出了寂靜無聲的步伐。


貓的步伐是安靜的,倉鼠也從來不會發出多餘的聲響,看似天生死敵的兩種動物,卻組成了出人意表的潛行隊伍。說到底特別調查隊和怪盜團這兩個不管是理念還是評價都相互違背的組合,竟然也能如此合作無間。Joker想了一想,大概這也是雙子口中的「特別聯繫」也說不定。


Joker睜大了眼睛,盡可能在有限的視角之內看清楚這個放大了的世界。倉鼠的眼睛彷彿夜視鏡一般,儘管視角比人類的還有要狹促,卻省下了Joker特意去使用「第三之眼」的精神力。他趴在鳴上悠的頭上,嘗試在鳴上悠的頭敲打密碼這種方式去提醒他哪裡跳得上去,哪裡是死路。儘管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卻不會妨礙他們以這種原始的方式溝通。


所有社群的一開始,或許只是一個公平的交易而已,你來我往等價交換,相互攜手暫度現在的難關,在最終關卡完結之後繼續分道揚鑣。然而在經歷了關乎生死的渡劫時候,關係是不是不再止步於單純的交易這一層?那隻帶著面具的倉鼠窩在鳴上貓那毛茸茸的腦袋之上,開始思考起了另一種可能性。無論是鳴上悠還是雨宮蓮,他們之間這個沒有命名的社群,在不知不覺之間突破了某種既定的限制。


八隻花色不一體格不一的貓跳上了橫梁之上,風帶著新鮮的空氣從裂縫的另一邊吹向他們的皮毛。他們低下頭,讓那八隻帶著面具的小倉鼠安全地滑下他們的頭頂。


裂縫裡頭不透光,黑漆漆的一片,倉鼠們的爪子摸索著牆邊,探索向前的道路。他們都有夜視的能力,即便是在暗黑不見天日的牆縫裡頭,也不妨礙他們向終點邁進。帶頭的是嗅覺最為靈敏的Mona,他很快就找到了正確的方向,帶著怪盜團員們擠出了那個滲著光的縫隙。


強烈的光芒打進已經恢復成人類的他們的眼睛裡,他們瞇起眼簾觀察著這一個和隔壁極度相似的房間,一樣的穹頂,相同數目的壁畫和迴廊柱,一樣的破舊緊鎖的大門。唯獨不一樣的,是地板磁磚的顏色,這個房間的地板白得勝雪。


「我們還剩多少?」在給貓們開門的時候,Joker回頭問了Navi一句。


「3對房間。」少女眨了眨眼睛。


「所以還要變成倉鼠3次嗎?」Skull忍不住抱著頭大喊,惹得Navi和Mona恨不得當場給他來一紙扇。


找到了通關的竅門以後,接下來的路程似乎就沒有讓人那麼難以忍受了。雖然輔助少女們煞有其事地說路還有很長,但破關的速度遠比他們預料中的還要快。當最後一扇矗立在小聖堂正中央的大門呈現在他們的面前時,每一個人都意識到了,前方就是終點了。


幾乎高達天花板的大門,精雕細琢著各式各樣的花紋,最上方是日月星辰,接著而來的是山水和海洋,然後是生命的誕生和消亡,最後是時間和星座的刻印。這次連Joker都不再粗暴地踹開門了,他和鳴上悠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這一扇通往最後的殿堂的門。


光芒籠罩了怪盜團和調查隊,那是彷彿迎來初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溫暖而且不刺眼。無人演奏的管風琴響起了直擊靈魂的歌曲,歌姬的吟唱迴蕩在祥和的大殿之中,讓這個殿堂添了幾分神聖不可侵犯的氣氛。讓他們每一個人都不約而同地覺得,如果能呆在這裡,之前所有的災難都變得不值得一提。


殿堂中央道路的兩邊各自立著八根高達天花板的雅典式柱子,簡約流線的盡頭,捲髮和直髮的女神探出了頭,在上方向來訪者露出表達善意的微笑。這裡的穹頂看起來比以往所有房間還要來得高挑,規則得如同萬花筒盛放的藏青藍點綴著白色大理石建構的天花板。


天鵝絨地毯從他們腳下一路延伸到殿堂的盡頭,將這個房間分割成了兩塊風格迥異同時左右對稱的區域。就如同白天和黑夜一般,左方是潔白得如同晴空的大理石地磚,右方是黝黑得如同夜空一般的黑曜石地磚。


房間的盡頭,七扇大門安靜地等候著探險者的到訪,左右兩方的小圓拱門上方,荊棘和尚未盛開的花蕾將漆成黑色的古銅扭成的花紋纏繞著,而位於中心的那扇主大門,彷若一個華麗的聖壇一般,被橄欖和展開翅膀的白鴿裝飾著,神在門的上方向來訪者展開雙臂。每一扇門上都畫著文藝復興時代風格的壁畫,長髮或者短髮,形態各異的少年和少女,拿著各自的代表物,或是飛翔,或是歌唱,或是演奏,或是澆灌。


「是創世紀……」Fox在壁畫前駐足了一會兒,冷不防說出這些壁畫的原典:「的確是創世紀……但又有哪裡不一樣。」


這裡沒有任何人比Fox更熟悉畫作,在拿起畫筆之前,他首先要學會的是鑑賞,於是他比任何人更早發現了壁畫上那些隱藏的細枝末節。以創世紀為藍本創作的壁畫,上方的的人像,是以怪盜團和調查隊的成員為藍本而繪畫的。


神以七天創造了這個世界,左右和黑白互相交錯,故事從右邊的第一扇拱門開始。


天地混沌之時,神說要有光,便有了光,以長尺和提燈將光暗分割的天使,是Queen和里中千枝;神在第二天將天和地分割,於是這個世界有了陸地和天空,一正一反背對著彼此的Fox和花村陽介,他們的身體組成了天空與地面;神在第三天創造了綠意和生機,那是源源不絕生命的源頭,清泉從雪子和Noir手中的水壺流出,她們的腳下被百花和作物環繞。


星和月在第四天被創造,點綴了死氣沉沉的夜晚,理世和Navi,小熊和Mona,將手中的繁星灑向和墨色的布簾之上;爾後,第五天的大地上出現了動物的存在,角和獠牙代表了征服大地者的身份,Skull和完二站立在左右兩邊,獅子和羔羊,生存於大地之上的天敵互相對視;第六天是人類的起源,是伊甸的誕生,手執伊甸園蘋果的直斗,與毒蛇纏繞於脖子之上的Panther,智慧和叛逆的心,亦由此處開始。


第七天是神休息的日子,背對創造主的聖神正閉著眼睛休息,藍色的火焰在Joker的手心散發溫暖的氣息,白鴿銜著橄欖枝從鳴上悠的手心飛向了藍空,天選之人將為世界帶來希望。


神以七天創造了世界的故事,故事結束在正中央的祭壇中,他們的目光也落在了這一幅巨大的壁畫之上。


「總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千枝擺出了糾結的表情,盯向了右邊的第一幅畫。那明明是和自己拉不上任何關係的故事,但自己的臉出現在上面的感覺,總是如此不可思議。Fox說了,繪者的每一筆都有他要表達的心思。既然特意將創世紀的人像換成了他們,那麼肯定有些深意在的,並不是單純看起來是華麗的裝飾。


「是分組。」Joker開了口,一矢中的。


那的確是分組,和他們剛來到這座高塔頂端的時候一模一樣。Joker把手探向創世紀第六天的圓拱門的前方,紋絲不動的大門更加證實了他的說法。不跟從壁畫上的提示,讓對應的人開門,就無法通過這七扇門。殿堂的主人有意將他們所有的人再一次拆散得破破爛爛的,如何到達此處,就如何回去,像每一個首尾呼應的故事一般。


「又要和學長學姐們分開行動了嗎?」


理世的語氣隱含一些不安,從來沒有人知道門後的世界是什麼模樣,彼方到底是終點還是另一個輪迴的開始?沒有任何人能在此時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案,面對未知是恐懼的,是會讓人心產生動搖的。


「我們會再見面的。」Joker和鳴上悠都異口同聲地給出了相同的答覆。


他們還會再相聚的,或許是盧布朗的閣樓,或許是朱尼斯的天台,又或許是稻羽甚至是涉谷的某個十字路口。儘管他們現在要面對暫時的分別,他們還是會相聚在一起。這或許不是破關的正解,但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他們堅持到現在的希望。仿佛是從首領的微笑和自信中得到了巨大的力量一般,怪盜團和調查隊的成員們相互點了點頭,毅然分散到各自對應的拱門之前。


「回頭見啦,Leader。」


「回頭見。」


溫柔的光芒淹沒了他們的身影和道別的字句,在他們的耳際,那首眾人的靈魂之歌才剛剛唱完第一個章節。




「愚者和囚人啊,

歡迎來到吾的天鵝絨殿堂,

此處是——

所有天鵝絨房間的根源,

夢境與現實的狹縫。」


似曾相識的開場白,然而並不是出自於那個叫伊格爾的老人的口中。


那是一把成熟男子的聲音,渾厚而且莊嚴,仿佛來自遙遠的時空,乘時間的線索而來,來到他們的面前。Joker和鳴上悠抬起頭,追尋著聲音傳來方向搜索聲音主人,他們都沒有看見人影,只有兩隻橙色蝴蝶從穹頂緩緩飛來,一隻停在了鳴上悠的額頭,一隻停在了Joker 的嘴唇,那是他們兩個的夢中都出現過的蝴蝶。


歌聲仍繼續繚繞在他們的耳邊,是他們兩個都再也熟悉不過的歌謠。隨著高亢的歌聲,歌姬和奏者現身在殿堂之中。和無暇的房間呈強烈的對比,歌姬和奏者都披著一襲深灰的禮裝,仿佛天國中一抹細小的塵埃一般,視覺強烈卻也微不足道。


鳴上悠和Joker眨了眨眼,蝴蝶飛離了他們,歌聲和樂聲也嘎然停下,化為星塵的歌者和奏者,在謝幕之前依然退下了舞台。男子的聲音再度迴蕩在大廳之內:「人格面具的使用者啊,此處是夢境和考驗的終結,是吾等對汝施予的最後一次考驗。勝則,你們便能掌握希望;敗則,你們便失去神選的資格……」


和男子的聲音一同降落的,還有十四面以古銅做成的鏡子,橢圓的鏡面鑲嵌在恍如波浪般流線型的鏡框之中,那些在圓拱門上見過的荊棘和尚未開花的雪片蓮妝點了整個鏡框,被植物纏繞的還有鏡子兩側那一正一反的西洋劍,蝴蝶作為這個世界的創造者的象徵,被鐫刻在鏡子的頂端和末端。


「那是!」「大家?!」


Joker和鳴上悠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古鏡的鏡面都沒有反映出這個世界的倒影,在鏡面中映出的是十四沉睡的臉,是他們的同伴沉睡的臉,彷彿都成為了魔咒的受害者,被關閉在永眠的枷鎖之中無法逃脫。褪去怪盜的偽裝,失去看清真相的雙眼,十四個沉睡在鏡子中的少年和少女,現在都只不過是平凡的高中生而已。


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不應該是這樣才對。兩人都不自禁死死地緊握起了拳頭。但事實是,神居高臨下地漠視著凡人,他輕輕地笑了,就像是那些看了一場喜劇的人們一樣,他向鳴上悠和Joker輕描淡寫地笑了。


「愚者和囚人啊,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男聲繼續說著:「斬破命運的枷鎖,連吾的Persona都無法戰勝的話,你們是無法戰勝『神』的。」


鳴上悠和Joker沉默地看向遙不可及的穹頂,試圖將決心傳達給不知身在何方的旁觀者。他們都從伊格爾的口中聽過必須跨越這個考驗的話,勝利或者落敗,擁抱希望或者墜入絕望,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沉睡的同伴們,他們無法回頭,只能繼續向前走。


「既然這樣就通關給你看。」


磷火從面具中迸發,黑色的羽翼扇起了狂風,愚者之牌碎裂在少年的掌心,東洋大神的刀鋒迸發出銳利的鋒芒。似乎已經收到了兩個來訪者的決心,男子沉穩地笑了幾聲,繪畫著天際和星辰的穹頂開始晃動,空靈的歌聲從雲層的深處滲透了整個殿堂。


「出來吧,諾倫。讓命運之輪開始轉動。」


齒輪轉動的聲音轟隆作響,彷彿猛然降落於凡間的晴天霹靂一般,三位一體的女神的身軀從雲層中緩緩降落在殿堂大廳的上方,彷彿金屬和大理石一般的臉容冷漠地俯視著幾乎因為壓力和烈風而站不穩的鳴上悠與Joker。


諾倫三女神,掌管命運的三女神。大姐兀兒德,留著及肩捲髮的女神,她手持著她的紡錘,閉上了眼睛沉睡在過去的歌謠之中;二姐薇兒丹蒂,順滑的短髮清爽宜人,命運之樹的苗根在她懷中的花瓶成長,她半垂的眼簾僅會注目當下;妹妹詩蔻蒂,那個長髮直垂腰際的女孩,那個將網撒在時間長河中的女孩,那個擁有窺視未來之瞳的女孩。


刻有黃道十二宮的印刻的時鐘在三位一體的女神身後有規律地轉動著,指針是有如拉滿的弓箭一般向著十二個方向緩慢地轉動,時鐘齒輪互相撞擊,發出「踢嗒踢嗒」的聲音,伴隨女神的歌聲,成為了和唱。


是塔頂的那個房間。Joker和鳴上悠對視了一眼,他們都認出來了。那如同弓箭一般的指針和那座女性的大理石像底座機關的一模一樣,就連三女神的臉容,和最一開始那座安靜的女性人像毫無差異。只是鳴上悠當時看見的是兀兒德,而Joker看見的是詩蔻蒂。


鳴上悠盯著女神的臉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鳴上!」


他的沉思很快就被第一波攻擊打斷了,Joker在風刃的強大壓力把鳴上悠硬生生割開之前已經把他撞到一旁,烈風險些撕裂了盜賊的長風衣,在大理石做成的地板上炸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縫。


第二波攻擊接踵而至。


Joker還沒將那一句「別發呆!」吐出口,殿堂的氣溫已經驟然從常溫急降到冰點。冰花順著地板一直往Joker的腳邊逼近,將他的出路盡數包圍封死。「Per……!咳!」太快了,快得讓他不及把亞森換下去,也來不及把魔法防護盾張開,冰柱撞上了他的腹部,衝擊把他的身體當作錘子錘破了冰牆的包圍網,拋在地板上。Joker伸手擦走了從嘴角滲出來的血沫,剛才的攻擊讓他的身體凍的發麻,他一時半刻沒辦法站得起來,只能跪在地上等待凍結的效果退散。


「Joker!」


但戰鬥中的攻擊是不會等人的,反彈魔法傷害的守護盾在鳴上悠揮手的同時在Joker的身邊張開,讓怪盜免了被強光吞噬的沒下場,Joker受的傷害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鳴上悠乾脆再也不離開他身邊半步。兩人把Persona都換成了帶著防護技能的,在想到突破口之前只能被動地抗過所有攻擊。


用不同屬性的魔法挨個轟一遍是Joker和鳴上悠都打算做的事情,没有了Navi和理世,他們都沒那麼輕易就找到諾倫的弱點。


「防禦就先交給你了,鳴上。」Joker將不安收斂於面具之後,他所掌控的Persona屬性比鳴上悠還要多出兩種,這是不爭的事實。他動了動手臂,儘管雙腿仍然凍的發麻,至少已經恢復到了不妨礙召喚的程度。


「Persona——!」


青色的磷火再度纏上了兩人的手臂,防護盾築起了堅固的城墻,熾熱的火焰席捲了整個殿堂,將冰花融化成了水窪。火舌卷上了諾倫的裙擺,她們舉起了手,喚出強風將惡火吹得轉了方向,墻壁和地板開始被燒出了焦黑的痕跡。


「再來一次!」Joker咬著牙關,再度把自己的人格面具換成了另一隻。祝福或者詛咒,雷鳴或者颱風,物理或者槍擊,他一次又一次快速地轉換著他的persona,然後一次又一次地被擋下了致命的一擊。不,或許他們連女神的毫髮也傷不了。仿佛所有攻擊都被預先知道了一般,兩人都意識到那是詩蔻蒂的能力,是能預示未來的啟示。


被反彈的攻擊全部由帶著吸收技能的鳴上悠給扛下來了,法術的光芒和刀光劍影在殿堂裡面胡亂地飛,被轟得破破爛爛的殿堂大廳早就看不出來完整的樣子了。瓦礫和灰塵無間斷地往下掉,幾近崩塌的地面被女神們的轟擊再度炸開了一個洞。


鳴上悠扶著精神力臨近界點的Joker翻過了幾根坍塌的柱子,躲過了那些源源不絕緊跟他們倆的詛咒攻擊。Joker強行忍下負面狀態給他造成的惡心,persona將聖光化成劍刃砍向了詩蔻蒂的頭顱。命運織就的網將光芒收歸女神的環抱。


女神身後的時鐘啟動得更瘋狂了,指針輪轉至午夜十二點,詠唱命運的歌聲隨著齒輪轉動漸漸亢奮了起來。女神們在集氣,下一個攻擊是認真的。


如果理世或者Navi都在,少女們大概會講出「能量值要爆炸了!」之類的話,然後給兩個首領投下足以擋下致命一擊的防護盾。然而此時此刻她們都不在,不僅是他們,所有人都不在。


風壓強行把他們壓得匍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不甘湧上了他們的心頭。絕對是漏掉了什麼細節才對,他們所期望的結局從來就不是怪怪就範在既定的命運之下,以前不是,將來更加不是。


金屬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叮呤聲竟然異常地清晰,從Joker和鳴上悠的口袋掉落的,是兩枚白銀做成的戒指,那是他們從塔頂的房間帶走以後,就一直帶在身上的戒指。


戒指落地的一刻迸發出了磷光,蒼藍蝴蝶展翅圍繞這他們的視線打轉,鱗粉帶來了暖意和溫柔,似乎也減輕了女神施加他們身上的沉重枷鎖。他們從地上撐起了傷痕累累的身體,朝青色的蝴蝶伸出了手。


落在手心的是最後一張塔羅牌,名為「世界」的塔羅牌。


——「當世界相連之時,你們才能緊握住希望。」


雙子和瑪格莉特在天鵝絨房間的囈語,雨宮蓮和鳴上悠終於讀懂了。他們之間這一個從來沒有被命名的社群,敲碎了創世神訂下的規則。


「最後一擊了,Joker。」「最後一擊。」


怪盜和少年相互扶起對方,風和磷火兩人的衣襬拉扯得獵獵作響,腳步因為受了傷而還有些許搖晃。戴著紅色手套的左手,以及纏繞上精神碎片的右手,鳴上悠和Joker互相對視了一眼,揮起了手。清脆利落的擊掌音貫徹了地動山搖的殿堂大廳,火焰吞噬了他們那雙堅定的目光。


「拜託了!」「上啊!」


——「宙斯!」


古鐘那宏偉的聲音籠罩了整個空間,世間一切雜音在面對浩瀚的宇宙星辰之時也變得渺小不過。那位眾神之首于天際之上伸出了雙臂,殿堂的大廳雷鳴作響,大雨滂沱將世間的塵埃和煩囂雨水洗刷一凈。三位一體的女神停下了歌聲,向宙斯點頭致意,緩緩化作星辰融入了宇宙之中,回歸她們本來所在之處。


命運還是可以被改變的。怪盜和少年都不約而同想到了同一句話。


天空似乎放晴了,背靠著彼此的Joker的鳴上悠,儘管早就疲憊不堪了,卻還是因為安然度過了災劫而不禁放聲笑了起來。背負世界命運的背後,他們終究還是兩個高中生而已。


「沒想到居然是宙斯。」


「我也沒想到。」


他們嘗試找回那一張被合在一起的「世界」塔羅牌,卻發現無論怎麼找都是徒勞無功,大概在宙斯消失的那一瞬間,塔羅牌早就被天鵝絨的住客們回收了。借來的還是要歸還的,儘管一早就知道這件事,Joker還是覺得有點可惜,畢竟他還來不及摸清「宙斯」這個persona還有沒有雷鳴暴雨之外的技能。


橙色的蝴蝶再次從遠處拍打著翅膀飛過來,停在鳴上悠和Joker的額頭和唇上,同時也捎來了創造者的信息。


「愚者和囚人……

不,應該尊稱你們為『天選之子』,

你們向命運證明了無數的可能性,

你們掙脫了束縛自身的枷鎖,

你們向吾等證明了資格,


今後——

你們和你們的人格面具,

亦將會成為旅途上的利刃

為你們披荊斬棘吧。


希望之花已然盛開,

尊貴的客人們,

且回歸到汝等短暫的休息中……」


蝴蝶帶著主人的餘音化成光芒,那一扇看起來異常樸素的白色大門在殿堂中顯現,門的彼方將會是這一趟莫名其妙的旅途的真正終點。


門前,鳴上悠喊住了準備回歸現實的Joker。


「你知道嗎?我總覺得世界上只有兩個人,我相信他們無所不能。對於他們的所作所為,永遠不會感到驚訝了。這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是我。


「是這樣嗎?」


「嗯,是這樣的,蓮。」


忽然被叫名字的雨宮蓮,捻了捻細碎的髮絲,他脫下了那個一直遮住了面容的面具,回頭一笑。


「那我就期待下世界再次相連的那一天吧,悠。」





「團長!」「蓮蓮!」「喂!Joker!」「蓮,快醒醒。」


雨宮蓮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正在被很多人劇烈地搖晃著,睜開眼睛之前,他的耳邊已經充斥著各種聲音七嘴八舌的呼喚。儘管他很想回一句「讓我睡。」,但考慮到眾人一旦覺得他永遠醒不來,可能會出現的暴走情節,就算不太願意,他還是選擇睜開了眼睛。


光線進入了眼睛,雨宮蓮在看見盧布朗那一個熟悉的簡陋閣樓和怪盜團成員們相安無事的臉孔後,終於有一種回到了現實的腳踏實地感。這一趟爬塔的旅程,比攻略殿堂還要累人。


「抱歉,我躺多久了?」他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將暈眩感拋之腦後,摸起了眼鏡。


「在我們醒來之後沒多久吧?」摩爾加納歪了歪頭,追問道:「你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感覺就像做了一場悠久而且模糊的夢。這是雨宮蓮從成員們口中聽回來的描述,似乎除了他以外,並沒有多少個人擁有對天鵝絨殿堂完整的記憶。僅僅記得似乎到了一個不得了的異世界,以及遇到了一些人。遇到了誰?那個異世界是什麼來頭?怪盜團成員們對此的印象一概覺得十分模糊。


每個人或多或少還是記得某些印象特別深刻的事情,然而片段過於零碎,在雨宮蓮醒來之前他們都沒辦法把完整的真相還原出來。於是一向隨性的他們,乾脆放棄了思考,專注在搖醒久久未曾醒來的雨宮蓮上。


不記得或許是好事。雨宮蓮稍微回想了一下在天鵝絨殿堂裡面發生過的所有事,更加篤定了這種想法。


特別是那件事和那件事,大家都不記得就更好了。


=END=


=作者後話=


各位久等了!作為我寫的女神異聞錄短篇系列的《Connect》終於迎來了尾聲了!我也真的想不到因為一個夢,我居然把這一篇寫到這麼長!真的真的很感謝你們一路以來看到這裡,特別是那些給我留言和支持的讀者們,沒有你們我真的不會寫得這麼瘋狂的!


Connect最後一章,我有太多太多細節想寫了,設計了殿堂迷宮,設計了最終Boss的關卡,設計了機關,就一個不小心太貪心,全部都想寫進去,最後寫著寫著,文檔裡面的資料顯示,這裡已經突破了15頁,單單結局章也突破了萬字了。


所以這篇東西加起來超過了兩萬字……在不算後日談的情況之下。


後日談我講還是會繼續寫的,畢竟蓮蓮都說了期待世界再一次相連的那一天嘛,我怎麼可能不寫!後日談主要是溫馨向的,也就不會有那~~~~~麼長一串了。


其實我自己也沒有預料到的是,我寫這一個系列,好像或許貌似把1、2、3、4、5代的梗挨個用了一遍,想著P5D好像沒用?但仔細想想,不對,雙葉的某句對白的確出典自P5D……嗯,細枝末節蠻多的,期待大家能看出來!


最後講一個,我看書考據考回來的一個細節:


番長在和Joker道別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話。

—— 「我總覺得世界上只有兩個人,我相信他們無所不能。對於他們的所作所為,永遠不會感到驚訝了。這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是我。」

這句話並不是我原創的對白,而是來自於《亞森羅蘋全集》的第二集,福爾摩斯和亞森二度交手之後,對於亞森的實力的認可和讚賞的一句話。

這種身份相異但是相互欣賞的感覺,嘗試在Connect中也體現在鳴上悠和雨宮蓮這個神奇的組合里。


當然,有「福爾摩斯」和「亞森」,當然也會有「華生」啊,他會在後日談出場的放心。畢竟福爾摩斯去懟(X)找(O)亞森,次次必定帶華生嘛所以番長找蓮當然也……不,再說下去好像就要劇透了。


關於為什麼會有這個腦洞,我可以再開一個考據帖說說看,說起來我曾經也考據過明智能對應哪個人物,我本來是覺得原典可能是嘉尼瑪警探的但是看到後面的章節簡介,還有一個名偵探。我會在看完更後面的集數之後再來整理一下這個考據的XD


那麼各位,我們後日談見!


對了,最後給大家贈上DLC插圖:那隻變成了倉鼠的Joker

#Joker一世英名毀在喬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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